故事的基本命题是:因为爱,人可以行走在真理之中。

【瓶邪】《朝暮》之三《光》

本文2014年7月首发不老歌

——沙海篇——


 

外面下雨,屋里很闷,黎簇感觉到浑身黏黏的一层汗,但吴邪不允许他开窗户。

吴邪将他从汪家带出来,到这个地方已经快一个月了,黎簇觉得自己要发霉,而且实在无聊。他的伤早就好透了,唯一的休闲娱乐是打扫卫生。

 

“吴老板,我想看世界杯。”黎簇想也没想就说道。

坐在对面椅子上的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,黎簇立马后悔了。

“我就说说,太无聊了。”黎簇小声嘀咕。

吴邪站了起来,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,定定地看着他,看那架势黎簇都有点担心吴邪是要揍他了,不过应该不会,自从被拉上“贼船”,吴邪从没伤过他一根头发。

“把你卖了换个电视?”吴邪勾着嘴角,简直像是在认真地思考这个主意。

黎簇很识趣,配合道:“也行,你就有的看了。”

吴邪笑了一下,向另一间屋子走去。

黎簇问道:“老板,你干什么去?”

吴邪的语气听不出个一二:“给你找点乐子。”

 

黎簇早就把这里的环境熟悉过了,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他也都清楚,实在想不到吴邪能拿出什么东西给他解闷。

不一会却见吴邪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走了过来,一下拍在黎簇面前。

这个盒子黎簇见过,放在吴邪睡觉的床底下,黎簇认为应该是吴邪的隐私或秘密,虽然好奇但是他没敢去偷看过,做了这么久的“半个人质”,自觉性提高了不少。再加上收干尸的记忆,对于密封的盒子有种排斥感,黎簇也担心打开了里边是个人头之类的不祥之物。

 

“这是什么?”黎簇试探性的问道。

吴邪把盖子翻开,黎簇条件反射地一缩脖子。

吴邪道:“你不是想知道我在干什么吗,这里边的东西会回答你一些问题,你慢慢看,我自认为还是挺精彩的,我出去一趟。”说完看到黎簇皱着眉一头雾水的样,又补了一句:“回来我会提问。”

“我……”把那个操字忍了下来,黎簇看着满满一盒子的笔记本,接着说:“知道了。”

 

门关上的刹那,黎簇看着笔记封皮写的年月日标记,还是骂了一句:“妈的,神经病,谁他妈想看你的日记。”

想是这样想,黎簇还是翻了翻,发现这一盒子放的似乎都是吴邪将之前经历的事情整理出来的笔记,一本一本的编了号,还取了名字,一共八本。

笔记里的字迹清楚工整,还相当漂亮,黎簇想起之前吴邪在沙漠里那块金属板上刻下的“离人悲”那三个字,一样的感觉,的确是吴邪亲笔的笔记。

黎簇先是翻开了第一本,封皮上标注着“七星鲁王宫”,开始读了起来。很快,他惊讶地发现这些文字就像吴邪自己说的,写得真的很精彩,吴邪的确很有当作家的天份。而故事记述的方式十分有吸引力,带着他一页一页的翻下去,他本来不爱看书,但这本笔记看起来并不累。

还让黎簇觉得惊讶的一点在于,笔记中的“我”自然就是吴邪了,但是跟身边这个把他拐到沙海给他寄过干尸的吴邪判若两人。笔记中的吴邪让他想到他在汪家“上课”的时候看到过的那张照片里的吴邪,能感到这个人的脑子里空空如也,无论是喜怒哀乐,都轻易地浮在脸上。而他在这一年多里认识的吴邪,还是贴着捉摸不透的疯子的标签。

无论是吴邪本人,还是故事,都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

 

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,黎簇长舒一口气,已经看完了这一本,他看了一眼表,整整四个小时过去了。

黎簇揉了揉眼睛,觉得大脑神经还处于兴奋中,竟不觉得累,九头蛇柏,紫金匣子,血尸好像都在眼前闪过。

他叹了一口气,想到吴邪的经历果然比他的牛逼多了,难怪这人现在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。

黎簇去找了点水喝,又重新坐下,吴邪还没回来,但是轮不到他操心,他调整了一下姿势,打算继续看下去。

随手翻了翻剩下的,摞起来还有那么厚,他估计够他看十天八天的了。

忽然,黎簇看到,在最后一本的下面好像压着点别的什么东西,露出一个边。

黎簇心中一个激灵,他拽着那个边抽了抽,便从笔记本的最下面抽出一个防水袋。

黎簇将防水袋打开,发现里边同样是笔记,但不是成本的,而是单页的,似乎是从笔记中撕下来的。

黎簇好奇起来,可看了几句发现根本看不懂,他需要前文,要找一找这几页是从哪一本中撕扯下来的。

一本本的大致翻翻,黎簇很快就找到了这几页笔记的出处,是从第四本“蛇沼鬼城”中撕下来的。为什么要撕下来,难道是这几页写的不够精彩,重新写了?黎簇想了想觉得吴邪应该还没病到这个地步。

从第一本中黎簇就读出来吴邪似乎身陷一个巨大的谜题,再加上他已经对周穆王铁面生的故事有所知晓,深知这浑水吴邪蹚进去就很难出来了。这种心境下记录经历的事情,哪还有心思去介意文笔和修辞,所以黎簇觉得这几页纸记录的应该是不一样的东西,或许还隐藏着什么秘密。

 

好奇心驱使黎簇想先看起这几页纸的内容。他花了点时间把“蛇沼鬼城”笔记中撕掉部分的前一部分读了一下,大概了解到吴邪这次去的是沙漠,而吴邪和闷油瓶,也就是张起灵之间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,吴邪写到闷油瓶像是在避讳什么,之后他们有了一次谈话,吴邪对他说如果他消失了,至少他会发现。

黎簇啧啧几声,觉得吴邪这话说得还挺叫人感动的。

笔记本中记载就停在这里,黎簇重新拿起那几页被撕扯掉的笔记看了起来,好像他自己也置身在那片沙漠中,漆黑的夜幕下,一堆篝火旁……

 

闷油瓶走后,我倒在沙地上,感到头痛无比。

过了一会,黑眼镜路过我旁边,可能看出来我的脸色不好,他就问道:“想什么呢?”

我跟闷油瓶谈过之后心里很郁闷,本不想跟他多说什么,这人说话东一句西一句的,很难应付。不过想到他之前跟闷油瓶一起去那个疗养院取东西,总觉得他们也许认识很久了,说不定我可以从黑眼镜这里问到一些关于闷油瓶的线索。

我坐了起来,认真地问他:“你和小哥熟吗?”

黑眼镜听到笑了笑,好像来了兴致一样,直接坐了下来,接着反问我:“你跟他熟吗?”

我本来觉得我们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交情,但是现在想想这个人我真的不了解,他和我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,哪里算得上朋友之间的那种“熟”,于是我便说:“一块下过地而已。”语气里我自己都掩饰不住浓浓的失望。

黑眼镜又笑了一下,道:“我跟哑巴张也不算熟,他那个样子,你觉得很容易跟人混熟吗。”

“哑巴张?”

我认同黑眼镜说的后半句,不过还是被闷油瓶的新外号弄得一愣,想想还真挺贴切的,他不爱说话,真的跟哑巴似的,可还是我的“闷油瓶”更雅俗共赏。

 

黑眼镜好像也很疑惑:“你没听说过?道上的人都这么叫他。”

“没有,我对他,没什么了解。”我摇摇头,心说原来闷油瓶都混出名号了,果然是不屑于跟我这种菜鸟多说的。

黑眼镜打量打量我,道:“也不至于,我看哑巴对你挺不一般的。”

“啊?”我奇道,“这话怎么说?是什么都瞒着我吗?这种特别待遇,我看还是算了。”

黑眼镜摆摆手,道:“哑巴的事不是谁都理解的,他要是不告诉你肯定也是为了你好。”

我一听,得了,整个一个闷油瓶二号,说的还是那一套,便道:“这样吧,你给我讲讲你们之前去那栋鬼楼的事?”

“你想听?”黑眼镜搓了搓手,像是在回忆思考,然后说道:“就是集合,下斗,拆机关,杀粽子,拿东西,出来啦。”

我白了他一眼,心说在这跟他浪费脑细胞真是不值,起身便准备回营地睡觉。可我刚走了两步,就听黑眼镜在后边道:“哎,我还有一个重要情报。”

我回头看了他一眼,火光中他的黑墨镜闪着光,脸上虽看不到眼睛,鼻子和嘴构筑的表情也够生动,知道他是在跟我开玩笑,我道:“别骗我啦,看出来了其实你也不知情。”

黑眼镜并不在意我有没有兴趣,自顾自地道:“他好像心情不错,刚才见着还是乐着的,你现在去套套话,没准他心情好就告诉你了。”

我摆了摆手,笑道:“没劲,我回去了。”

看到闷油瓶笑了?是挺难得一见,但是也不至于是什么重要情报,他刚才就跟我笑了一下,然后就摆手告诉我别问了。

我心下的郁闷还是没有解开。

 

走了几步,真看到了闷油瓶,他在营地的一个角落,独自坐着看天。

这里的天空离地面很近,群星也清晰,银河璀璨繁星漫天,闷油瓶也被美景吸引了?我发现我还是放不下这件事,就走了过去。

“想什么呢?”我问道,想想为了防止尴尬又补了一句,“不说之前的事了。”

他闻声转过头看我,没有说话,看了一会,又把头转了回去。我搞不懂他在想什么,只好站在一旁跟着他发呆。

闷油瓶安静地坐着,他每次一动不动的时候,我都会想丫会不会坐着坐着就变成雕像了。这次也是,他一动不动,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,但是眼睛里闪烁着光点,很亮。

我很少能这样长时间地观察他,越发觉得这小子全身上下都是谜,而奇怪的是,我发现自己刚刚对他的愤愤之气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我叹口气,挨着他坐了下来。又觉得好笑,我们这样倒有点像刚刚吵了架的夫妻默默和好一般。

之后很久我们谁都没有说话。

 

荒漠的夜里没有一丝风,四周一片寂静。明天开始我们又会继续跋涉,这次的旅程依旧充满着未知的凶险,而且我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会发生一些让我措手不及的事情,但是我们都没法停下。

想到这些,就觉得此刻的安宁变得格外珍贵。

 

又坐了一会,我想不能一直在这坐着了,也有些困了,但是没法指望闷油瓶先开口,我就用手肘推了推他,说道:“别发呆了,回去睡吧。”

“吴邪。”

闷油瓶却忽然叫了我的名字,像是要主动说什么。

我见他很严肃,也立即坐好看着他。

“这次我的感觉很不好,可能是终结了。”闷油瓶道,接着又盯着我道:“你现在回去,还来得及。”

我一听,火又上来了:“你的事不要我管,我的事你也别管,我自己定了,这回我一定要跟着。”

他又把目光沉沉地投向我,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一丝无奈。

我心想,老大不至于吧,真这么关心我的命,就多告诉我一些事啊,我自己也有个分寸,你不说我只能自己猜,就得跟着边跑边猜啊。

我见他不回答,叹口气,又说:“你别想那么多了,我没那么容易死。”

这话说的我一点底气都没有,说实话要不是有闷油瓶在,我第一回在山东就早丢了小命了。

没想到的是,闷油瓶接着却说:“我不会让你死的。”他的语气中是十二分的郑重。

我有点懵,总觉得闷油瓶这句话里还有话。

闷油瓶似乎是见我没反应,又道:“如果你一定要跟着,就别离开我身边。”

 

我忽然觉得脸上一阵热,这是怎么回事。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,就问了出来:“你什么意思?”

他依旧定定地看着我,似乎觉得我的问题很荒谬,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,人家的意思很明显,就是答应保护我的小命呗。

可我心里,除了感谢,还有点别的想法。我心说我一定是想多了,越想越觉得脸上热得尴尬,赶紧想往回找找,便干笑了两声,道:“也对,这样如果你消失了,我才能及时发现。”

闷油瓶看着我,似乎完全不觉得我的“笑话”好笑。

我深吸一口气,道:“我就是想说,你别把自己看得太可有可无,至少对于我,还是很重要的。”

一口气把憋着的话说出来,我也小爽了一把,本来觉得这种重不重要的话太矫情,但这种时候这些话确实是我发自内心想要和他说的话了。

闷油瓶听后显露出一个表情,我确定是被我感动到了。

我笑着伸手拍拍他的肩膀,又示意他回去睡觉吧,感动了以后可能还得指着你救命。

刚站起来,闷油瓶却伸手拉住了我,我转过头看他,“嗯?”了一声表示疑问。

他没有松开我的意思,抬眼看着我,问道:“你不想知道我的意思?”

我被他拉着又坐下对着他,不自觉的心跳有点快,总觉得今天闷油瓶的状态似乎不太对。

果然不对,闷油瓶毫无预兆地忽然伸手摸上了我的脸,我一哆嗦,下意识地就要躲开,没想到,下一秒他就凑了上来,亲在我的嘴上。

这他娘的唱的是哪一出?我的脑子一下就炸了。可没有多久,在我的身体有所反应之前,他已经自己离开,漆黑的眼睛凝视着我,却又一下染上某种无比沉重的情绪。

这个骤变让我有点慌,我看着他的眼睛想看出点什么,费了几秒钟,还是什么都没读出来。

他叹了一口气,淡淡地道:“回去睡吧,保持体力。”说完起身就走。

我愣愣地看着他消失在营地中间的帐篷之中。

过了好一会儿,我感到四周开始冷起来才觉得脑子清醒了一些,身体机械地回到我的睡袋旁,躺下脑子沉沉的什么也不愿意想就睡着了。

 

第二天闷油瓶见了我还跟之前一样,好像他什么都没干过似的,我又郁闷了一回。

之后,我花了一天的时间才理顺明白:

闷油瓶被我的话感动了。

然后表示之后会保护我。

然后亲了我。

这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?

他的样子有某种背水一战的决绝,像他说的可能是一个终结了?

还有很重要的一点,虽然我有点不想承认,但是,我他娘的到现在还在想那小子亲我的时候嘴唇上的触感,冰冰凉,还很软。

……

笔记到这里就结束了,黎簇看到最后,咽了一口口水,只想叫一声,我的天,这比刚才的要刺激。

黎簇只花了几秒钟就理顺出了一些事情,闷油瓶、张起灵、哑巴张、小哥这四个称呼指的是同一个人,考虑到刚刚看到的内容和自己对吴邪的称呼,他觉得有必要再给他加上一个:老板娘?

然后就是这个闷油瓶对吴邪隐藏了很多秘密,怪不得把吴邪憋成现在这样,也不知道吴邪现在是不是都知道了。

最后就是,这两个人绝对是有奸情啊。

可接着问题就出来了,张起灵现在为什么没在吴邪的身边,他们的故事到底是个什么结局?

黎簇已经想不到怎么好像把吴邪的笔记看成了爱情小说,但是出于那该死的好奇心,他立马伸手去翻了最后一本笔记,看了“剧透”。

 

半个小时过后,黎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他合上笔记,好像有些感受到了吴邪最后的绝望和无助,这样的吴邪他真的从来没见过。

看过最后的部分之后,黎簇开始犹豫起来要不要接着看下去,本来历险的故事很精彩,确实也回答了他心中的一些疑问。但是他没想到吴邪的故事到最后竟是这么无奈。

黎簇想起了杨好和苏万,他们也算是过命的兄弟了,他隐约感觉到牵扯到这个谜团中的他们,也不会有什么完美结局。但是他没有选择,他自己现在处于吴邪的控制下,他突然懂得了为什么之前吴邪说看着他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,什么都不知道,什么都好奇,被人操控着算计着都无力招架。

 

黎簇又郁闷了没多久,门突然开了,吴邪回来了。

吴邪朝他走过来,边换衣服边问他:“怎么样?好看吗?”

黎簇扬了扬手里的那几张单页笔记,答道:“吴老板,我好像看了些不该看的。

吴邪穿好,走过来看了一眼,眉头稍稍皱了皱,但是很快笑了起来:“没什么不该看的,给你看了,就可以看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要撕下来?不是为了不让别人看?”

吴邪想了想,道:“不是为了不让你看,小哥后来失忆了,胖子曾经提议说要给他看看我的笔记找找记忆,这段,不大适合给失忆的人看吧。”

黎簇想象失忆的张起灵看到笔记发现自己亲了个男人还不得疯。听到吴邪这么说,黎簇就大胆了一些,道:“吴老板,我知道你做梦喊的人是谁了。”

吴邪瞥了他一眼,道:“我不睡觉的,更不会做梦。”

妈的奇葩,黎簇在心里说,嘴上问道:“你们,后来进行到哪一步了?”

“你挺八卦啊,什么都进行了,你要看吗?”

“我操,你不是还录下来了吧,真变态。”黎簇嫌弃地后退一步。

“没,我有那种蛇。”吴邪轻松一笑,“你也可以用。”

“操……”黎簇忍不住骂出来,又道,“那,张起灵,你小哥,现在就在青铜门后吗,你明年去找他?”

 

吴邪没有立即回答,而是点起了一根烟,走到窗前。

窗户紧闭着,窗帘也挡着,只有中间的一条缝隙,而刚刚从对面的楼后移出的斜阳释放的光芒,直直的从这条缝隙照射进来。

吴邪眯了一下眼睛,很快适应了这并不强烈的光芒。

他缓缓地吐了一口烟,转过来看着黎簇,瞬间那道窄而明烈的光就打在他修长的身形上,一半是灿烂的金色,一半是黯淡的灰色。

 

“一块去,介绍给你认识。”

 

 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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