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的基本命题是:因为爱,人可以行走在真理之中。

《老宅诡事》修订版 第十七章 流沙虫雾


第十七章 流沙虫雾

 

流沙是古墓中常见的机关,不过通常都在墓顶,这让盗墓贼很难挖出盗洞,也就无法进入古墓。可也有我们当下遭遇的这种,沙子源源不断地流进墓室里,积累到一定厚度,我们就会被活活埋在里头。

流沙可踩不住,就算我们都爬到高一些青铜棺上,如果流沙的量是比照墓室备的,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。

洞口太多了,流沙的流量也太大了。

胖子道:“我说小哥啊,您老人家赶紧回忆,出口到底怎么走,再这么下去,哥几个就要被活埋,这么个死法也太他娘的憋屈了!”

我对闷油瓶道:“怎么回事,流沙就是这里最后的机关?”这根本说不通,如果是流沙,埋了整间墓室,人影应该必死无疑,更不可能再利用机关把其他人杀掉。

除非,我忽然想到,这里的致命机关,根本就不是流沙,还有别的什么,在等着我们几个。这样想着,我再一看四周,好些洞口已经不再往墓室里流沙子,只有少数几个,有细小的沙流,像是水龙头没拧严,也眼见着越来越细。

“停了?”老四长舒一口气。可闷油瓶忽然低头,看着我们脚下,我顺着看去,一瞬间觉得是眼睛花了,怎么脚的周围有一片白雾。

可我立马就反应过来,这个场景太眼熟了,我听到胖子和老四都咳了起来。这种雾,简直就像是张家古楼里,那种强碱雾。只是这次,是从地上升起来的。

闷油瓶看向我们,脸色陡变,我知道是大事不妙。同时感到脸上和露在外边的皮肤有种灼烧的感觉,我想到人影的脸,心下一沉,这不仅仅是吸进肺子里烧肺,还他妈的要毁容?这下我们就算出去,也都会变得和人影一样,谁他娘的也别笑话谁。可转念一想,人影虽然毁容了,但是确实活了下来,如果是强碱雾,他也不可能躲得过,当时连小哥都差点死了。果然,那种灼烧的感觉没有加重,我已经吸了几口,也没有感到肺被烧。再一看胖子和老四,却发现他俩的脸开始有些红肿,我浑身一震。

不对,我不会有事,闷油瓶也不会,因为我们跟人影有一个共同点:血。可胖子他俩没有。

这些个想法也就是在一瞬间,闷油瓶比我想得更快,他指着地上的那两具石棺,对老四和胖子道:“躲进去!”

我们四个都奔到跟前,这两个石棺都比较高,里边暂时还没有被雾气侵入,只能寄希望于此。可我一看里边,就傻眼了。

“妈的,里边有沙子!”如果雾气是沙子发生什么反应搞出来的,那这里头,现在也不安全。

闷油瓶却推了老四一把,直接把他推了进去,道:“只有沙子不致命,快点,再等就来不及了!”

闷油瓶这样说,我们当然都信,于是剩下三人合力扣上了棺盖。

在棺盖即将封闭的瞬间,老四突然拽住我,道:“老吴,你们得想出来,肯定有出口!”

他一直遮遮掩掩的事情我已经有些眉目,我嗯了声,他最后留给我一个极度惊恐的眼神,我低头看他,“你给我老实等着,别睡觉,想想你媳妇和大爷。”

其实我心里也没底,棺材里的空气不多,雾气不知道会不会渗进去,这种时候,但尽人事,听天由命。

“埋”了老四,胖子也立即跳进另一个,他显然想到了血的问题,捂着口鼻,躺下,道:“你俩也别大意,老子等着你俩开棺救我们夫妻俩,到时候别让你胖爷真变成粽子!”他们这棺材是夫妻棺,也就只有胖子,这个关头还能有心思开玩笑。

我在他肩上拍了下,胖子心理素质好,不用多说什么。可我心情复杂,还是有种亲手埋了胖子的感觉。我想到潘子,不能让他成为下一个潘子。

我喘着粗气,白雾已经升到了我的膝盖,但避开了我大腿上的伤。闷油瓶拉住我,问:“有没有事?”

我摇摇头,看来这次我的血起了作用。可能撑多久,我就不知道了。

闷油瓶点头,忽然伸手抽出长刀,反握住,又伸出另一只手。这架势我再熟悉不过,我急道:“你干什么!”

闷油瓶太干脆利落,已经在他刚刚结痂的手心上,又划了一下,血渗出来。

他看了我一眼,低声道:“需要一些血。”说着突然朝我的脸伸过来,我躲不及,他在我鼻子和嘴上抹了一把,我能肯定我闻到了血腥味。接着闷油瓶又转身将手心覆盖到胖子在的棺材,棺盖的缝隙上,开始往缝隙上涂自己的血。以血封棺,来防止雾气渗入。

“你这人……”我想到他之前老是在意我腿上的伤口,一时语塞。

我也拔出白狗腿,学着他的样子在手上割了一条,闷油瓶抬头看了我一眼。我心说看什么看,你这项自残技能,老子早些年就学会了。

我走到老四那儿,去抹他棺材的缝隙。至少现在是管用的,希望能救得了他。两边开工,很快就弄好,果然那白雾围在棺材周围,却没有侵入的迹象。我对着棺材喊了两声:“你们挺住,暂时隔离成功。”

不知道他们在里边会不会闻到血腥味,能就多闻点,我心说,毕竟是“宝血”。

我忽然想到人影,他虽然憎恨张家,憎恨这样的血统,可终究,还是麒麟血救了他的命。

很多我们痛恨着的东西,正是造就了我们的东西。当然反过来说,也一样。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。

这一点,我已经见怪不怪,闷油瓶则更是。

现在我们有一棺材空气被耗尽的时间,来想好怎么出去。但我看闷油瓶的样子,似乎有谱,终于稍松一口气。

 

闷油瓶走回来时,我抬手就去抹他的脸,道:“以防万一,给你也抹点。”

他倒没躲,我看着好笑,可摸着他薄薄的绷成一条线的嘴唇,又笑不出来。

闷油瓶拉下我的手,竟然很郑重其事地握了握,眼睛又仔细盯着我瞧。

他是担心我,可我还从没见过他担心得如此明显,他的手很凉。我总觉得闷油瓶是有话要跟我说,又好像是不太好说的事,这么一想,我又有些尴尬,只得自己先道:“我的血也管用,你别抹开。我也死不了,血不知道怎么的,得了你的真传。”

闷油瓶嗯了声,却没松开我,我又想到他刚刚说只有沙子不致命,便问他:“这雾怎么回事?流沙起雾了?”

闷油瓶道:“这不是流沙,是沙蛄虫。”

杀姑?我还杀他爷爷呢。我没听过,但知道了是虫,也一惊,立即用手电去照那白雾,果然,仔细看,白雾中似乎有很多小飞虫。

“这是什么虫?”

闷油瓶顺手拉着我转向青铜棺下的棺床,我看了一眼还倒在一边的人影,人影当然完全没有问题,白雾也绕开他,尤其是他腿上的伤口。

闷油瓶指着棺床,对我道:“先上去再说。”他也看了一眼人影,又道:“你的血不稳定,如果有事,告诉我。”

我心说告诉你又能怎么办,把我塞进胖子那儿去?我可不想呼他吐出来的气儿。我哭笑不得:“的确不稳定,不过一般心跳加速,体温升高的时候就管用,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去翻几个跟斗。”

闷油瓶不理会我的玩笑,沉声道:“我救你。”

这下我笑了出来。

“知道知道。”我点头。

 

我们走到青铜棺椁前,我仰头看着高大的棺床,大腿上的伤还隐隐作痛,这样一跳肯定撕开。我倒不在意,可闷油瓶看穿了我的心思,也不废话,更不征求我的同意,从后边掐住我的腰就把我举起来往上送。

我伸长了胳膊,深吸一口气,扒到棺床的边缘,没中枪的腿就蹬了上去,闷油瓶又托住我的屁股推我,我撑着爬上去,姿势有点狼狈,可这样伤口真没裂开。

闷油瓶后退一步,轻巧一跃,就爬到了我边上。棺床就有一人高,我们低头看去,那团白雾正渐渐升上来,已经淹没了胖子和老四躲的棺材,不过棺材仍能隐约看出形状,说明虫子避开了棺材。

“到底是什么虫?没见上边那些洞里头飞出虫子,你别说是沙子里长出来的。”我问闷油瓶。

闷油瓶还真点点头,道:“虫卵在沙子里,它们平时不会生长,碰到这墓室地面上涂的东西,就会立刻出来。”

闷油瓶告诉我,沙蛄虫和一种植物算是共生关系,它们的卵依靠那种植物的汁液才能“孵化”成虫,虫子死后又成为植物的必备营养。墓室的地面我们一直没有细看,涂了什么要下去才能知晓了。

沙子里的虫卵落地,就像发生化学反应一样,虫卵变成虫飞起来,上层的虫卵再次落下,又接触到地面,所以它们在地下越聚越多。至于产生的白雾,可能是“化学反应”的多余产物,会给人的皮肤造成灼烧的感觉,反应明显的则会红肿。

我立即想到,那要是人或动物吸入了那种虫雾会怎样,体内又没有植物的汁液,虫子难道不会死吗。闷油瓶却说,沙蛄虫一旦进入人或动物的体内,非但不会死,反而会吸噬血液。它们进入人的血管或者脏器,聚集在一起,也像水蛭一样,不断地吸血,人就会从内部被吸空。但血液其实还在人的体内,准确的说,是在虫子的体内。

只有一种血能克制它们,就是麒麟血。沙蛄虫根本无法吸噬麒麟血,可能对它们来说还有毒,虫子也不傻,会本能地避开。

闷油瓶摸着青铜棺和棺床上部分角落堆积的沙子,在检查有没有涂那种汁液,有没有虫。他闻了闻手指,似乎稍松口气,又看向我,道:“把手上的伤也包一下,否则你的血一旦失效,就可能会吸引它们。”

我立即去掏绷带,道:“这虫子很稀罕,我以前都没听说过。”

闷油瓶看我一只手实在不伶俐,上手几下就帮我缠好,又道:“这种虫子是有人用特殊的办法养的,可能是为了采血。”

人的血液脱离人体,慢慢就会凝结,所以如果要保持血液的温度和液体状态,就需要“容器”。闷油瓶说这种虫子吸了人血之后,慢慢地也会被撑得炸开,但虫子的尸身会形成一层特殊的膜。无数的虫子膜会形成一个球体,把血液裹在其中,可以保持血液在人体内的状态。

所以死的人外表看起来是干枯的,但是身体上会有若干鼓起的大包,一戳就会喷血,人简直就像变成了人皮血袋。

这真是高端的血浆袋,可也实在残忍。我忽然想到墓室墙壁上的血字,难道那些血,都是来自被沙蛄虫入侵了的人,死后身体形成的“血包”吗。他娘的简直变态。

而又是什么人养的这种虫子,他需要很多新鲜的血吗,数量大到杀几个人放血根本不够,而是要用虫子进行屠杀,再将尸体存放起来随用随戳,完成某项巨大的工程?

原来契丹那个时期,就有一个横行霸道的恐怖组织?

我忽然意识到,这座墓本身,似乎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。它看似是一座陵墓,葬着一个穿着大红色敛服的女尸,有一些伪装,有一个精妙的机关。可这些判断都是来自于它与我以往知识的结合分析,如果那些知识根本不适用这里呢,我可能根本就是生搬硬套。

就好比我看到一个物体,长得像苹果,它是蓝色的,有皮有肉有核,可所有的特征又都跟普通苹果不太一样,于是我就断定它是一个不普通的蓝苹果。但实际上,它可能根本就不是苹果,甚至都不是水果。我被它的形状、大小和结构等蒙蔽了,因为苹果的概念太先入为主,太深刻了。

换句话说,这座“墓”可能根本就不是一座墓,它是墓,还是外星文明遗迹,这两样的概率也许差不了多少——都接近零。

我提出我的疑问,闷油瓶不置可否,他叫我站起来,接着用手电去照青铜棺的棺盖。我们站在棺床的一角,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清整个棺盖,我也用手电照去,顿时觉得脑子嗡的一声。

这青铜棺的棺盖上,刻着一个熟悉的图案,又是老四带着的那枚戒指上的蛇头。

而且还不是一个,是无数个那样的蛇头,但是它们不是密集地排列在一起,而是一个套一个,每一个大蛇头的嘴里都会看到一个小蛇头。一眼看进去,有种要被那血盆蛇口吞入其中的错觉,恶心至极。

我看得脑仁疼,由于这种视觉效果,视线又自然被引到最中间的,也是最小的那个蛇头。我看到后吸了一口凉气,刚刚好,和戒指一般大小,还是个凹槽。显然,那枚戒指最开始应该是卡在这里的。

“他们要拿的,就是原本放在这中间的东西。”闷油瓶说道,又指着中间的凹槽,“以血作引,才能取用。”

看着一圈圈蛇头上的纹路,我恍然大悟,那不仅仅是花纹,还是一个复杂的机关。类似我和小花当年在四川见到的那个铁盘,不过那个铁盘我们当时洒了猪血就催动了,这个,怕是只有麒麟血可以。

我还是疑惑,道:“这个墓,真的不是你们张家人设计的么,怎么处处都只能用你们家人才有的血。”

闷油瓶想了想,道:“不是,麒麟血不是参照,是漏洞。”

我点点头,想到我之前接触过的,大多数和麒麟血有关的信息,似乎都是这样。有很多古墓中的奇异机关,只有麒麟血能够破解,很多古怪的毒物,只有麒麟血才能够克制。比如这里的蛇头纹机括,比如沙蛄虫,还有现在在下边躺着的女粽子。

我一直以为它是因为人影被控制了所以消停了,但好像它也就是在闷油瓶的腰被抓伤之后,逐渐安静下来的,也许是因为畏惧麒麟血。就像当年我们在山东的尸洞里,给闷油瓶下跪的女粽子一样。

但那些机关不可能是为了等张家人破解才设定的,那些毒物也不会是专门给张家人留空子。

这种古老又神秘的血统,究竟是不是张家人一开始所有,还是自从张家被赋予了那个守护终极的使命之后,才得以享有,从而能够依靠它纵横古墓险境,确保那个最大的秘密得以保全。

很多事我们都不得而知了,实际上我也不再好奇。只是每每想到,还是有种宿命难拒的感觉。对张家如此,对闷油瓶如此,现在对我,恐怕也是一样。

从我爷爷给我取了“吴邪”这个名字开始,我就也难抽身其中。

即使现在一切尘埃落定,可终结本身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。就像地震,虽然都过去了,可倒霉碰上余震,想活命,我们还是得拼。

不过我早已想到,连粗口都懒得爆出来。狗日的。

 

我看着棺盖上的纹路,想到人影当年以血作引,打开机关,取下戒指,只是同时催动了墓室中的大机关,才被困住,便问闷油瓶:“现在呢,这机关还得用血搞回去?”

闷油瓶已经用行动回答我了,他张开手掌,伤口又裂开,看得我都疼,可也没法跟他抢。还好这个蛇头纹路细小,需要的血液应该也不多,闷油瓶滴了几滴血到上边,血就已经迅速填了好大一片。

我目不转睛地盯着,闷油瓶却摇摇头,道:“行不通。”

我叹口气,这机关只能用血启动,却不能用血关闭,人影应该是在他下来之前就滴了血,我们现在再给它喂血,它也不要了。

失败之后,我又去想其他可能,闷油瓶神色镇定,他这个样子让我很安心。他似乎已经料到血不管用,收了手就忽然从衣兜里掏出个什么。

这时那白色的雾气和沙蛄飞虫,已经蔓延到我们周身,好在我的血还管用,我们周围只有淡淡的一薄层。

我看到他手里那枚,从老四那儿“没收”的蛇头戒指,不知道闷油瓶要干嘛,他只是盯着我,好像在想什么。

于是我道:“我愿意。”

闷油瓶看了看我,默默地指向下边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女粽子,又道:“也许可以利用它。”

利用女粽子?原来戒指不是给我的。闷油瓶将戒指重新放回到棺盖上的凹槽中,严丝合缝,凹槽还发出一个脆响。

闷油瓶按着戒指上的蛇头,发力拧动,棺盖上蛇头细纹中的血液开始发生变化,迅速流动起来。接着就像是用钥匙开门一样,戒指的转动带动了棺盖的一阵震动,棺盖竟然缓缓地开启。与此同时,一直老实休眠的女粽子忽然发出一阵低吼,绑着它的青铜锁链也被拖动起来,白雾中我隐约看到,那刀枪不入的女粽子,好像是坐了起来,表演正宗的“起尸”。

闷油瓶神色一滞,拍了我的肩膀一下,道:“我们也躲进去。”

“进棺材?”我疑惑道,“不是有血,不怕它?”

棺盖有了机关的牵制,变得很好推动,闷油瓶一手就又将它推开了一些,道:“我们在这儿,它一时不会上来,就不会发现那东西。”说着指了指戒指,又指了指棺椁里边,示意我先进去。

我点头,虽然不得关键,可也只好听他的。我心说闷油瓶总不会是想把我骗进棺材里对我怎样,这种事我琢磨琢磨还差不多,看他一脸严肃。

女粽子的动静渐渐大了,我能听出来,它在撕扯身上的链子。当下也不敢耽误,摸着棺椁的边缘,我就伸进去一只脚探了探,好像什么也没有。接着我往下一坐,再向下一滑,就平躺了进去。

躺好我就觉得奇怪,这棺椁外边看着好大个,里边的空间可不宽裕。而且好像是为女粽子量身打造的,我能摸到手脚的部分,都有一些凸起和凹陷,手脚刚好可以嵌在里头。再一抬头,闷油瓶正低头看着我,我往一旁挪了挪,侧过身,可实在不宽敞,只能半侧。

“进来?”

闷油瓶也不客气,把手电递给我,接着一脚就踩了进来,差点踩到我的胳膊。我努力侧身,才好不容易给他腾出一些空。好在闷油瓶灵巧,他又会缩骨,身体很软,动作控制得十分自如,我一眨眼,他就也滑了进来,跟我脸对脸。

棺椁里,宽度是一人宽,但高度还够。闷油瓶倒是不忍心挤我,干脆撑在我上边,一手撑在我脸的旁边,另一只手轻轻抵在棺盖上,又渐渐将它关起来,只留一条窄缝。低声道:“关掉手电。”

我刚要关,忽然看到手电照得到的地方,也就是棺椁里头,似乎也有什么花纹。我抬手照眼前的棺盖,看清了忙道:“又是血字符。”再一移眼,正对上闷油瓶黑沉沉的眼睛,没有什么波澜,他只说:“先关上。”

我立即关掉手电,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。

我操,青铜棺里黑漆漆的,不得不想,这里的棺材难道真是给我们几个预备的,都逃不过进来躺一躺的命运。虽然闷油瓶做事有谱,我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了句:“怎么利用粽子?给个提示?”

黑暗中闷油瓶稍动了动,他收回了移棺盖的手,最后还是落在我脸的另一边。

我忽然发现我们这个姿势很尴尬,我只要一抬下巴,就能亲到他。

闷油瓶的呼吸很轻,但是喷在我脸上我却感觉有些烫。要说以前也不是没有挤到一起挨得很近的时候,谁也没觉得怎样,怎么这时候忽然觉得整张脸都很热呢。

我暗叹口气,心说没办法,老子心里有鬼啊!

闷油瓶不知道在想什么,过了一会儿,只是轻声道:“这里是关它的,只有它知道出口在哪里。”

我微微侧过脸,这家伙可能是担心声音大会影响粽子,几乎用气声,就直接贴着我的耳朵说,我整个人都酥麻了一下,他还十分没有自觉,又道:“这是锁魂棺。”

我本在天人交战,可这三个字瞬间让我冒了冷汗,下意识问道:“真有这东西?”这个名字我是有过接触的,只是没想到如今见到了真实存在的,而且自己还跳进来躺一躺。

我看不到闷油瓶的表情,但他语气里有些意外:“你知道?”

棺椁虽然已经基本扣合,可隔着厚厚的棺壁,我也能听到女粽子那边似乎是暴走了,青铜链子被它的蛮力搅得发出巨大响动。锁链又是从墙壁中伸出来的,我似乎听到墙壁有的部分都被它扯掉,石块掉落的声音,搞不好这女粽子再折腾一会儿,破坏力能赶上挖掘机,直接帮我们刨出个出口。

不过也正是这样,它应该也听不到我和闷油瓶的悄悄话,我道:“你能知道,怎么我就不能知道,你这么说,我有谱了。”

闷油瓶顿了一下,忽然说:“是蛇,你用过多少。”

我心说不愧是闷油瓶,我吸过蛇毒的事,从来没跟他说过,我这一句话,他就明白了我是从什么渠道知道这些事的。

我笑了笑,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,因为我也记不清。太多了。

闷油瓶却不依不饶,问我:“你胳膊上的伤是因为这个?”

“那倒不是。”我道,“小哥,现在讨论这个,不大合适吧,粽子要拆了墓室了。万一等会掀了棺材,跟我们来个同归于尽怎么办。”

“是鼻子。”闷油瓶不理会粽子,又是一针见血,“你闻不到东西了。”

这下被说中,我也不好骗他,便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,道:“其实恢复了一些,现在就闻得到,小哥,你是不是偷吃了肉干。”当然,其实我此刻什么也没闻到。

闷油瓶不想跟我扯,不再说话。我稍镇定,想到“锁魂棺”这件事,仍是觉得很惊讶。不过如果真是,那么我们眼下没有解决的很多疑惑,都有了答案。想出去,也有一线生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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